December 31, 2008

• 忘不了的一種誤會

  最近親戚們不知為什麼，輪流的入了醫院，加上剛和女朋友分手，心情總難免忐忑。近日為了要處理一些家族問題，照顧一些住在醫院的親戚，也委實沒有時間寫文章。

  我知道我不該在這裡寫得太多，寫文章亦不能過份的把自己的事情講得太多，但是如果我不寫的話我的心也總覺得不吐不快。幸好這裡其實也沒有多少人知道我是誰，真正的認識我，那麼我其實也不用擔心，能隨心的而寫。更重要的一點是，當事人不識字的，她無法看得懂，更不懂用電腦。

  早前跟姑父上茶樓時，他因為血壓低暈倒，我和表姐們都很擔心他，那一段日子守了在他身旁，不斷地照顧他。沒想到，最大的問題不是來自姑父的健康，卻是姑母的心病。

  姑父暈倒，本來作為他髮妻的姑母應該很擔心，不過她沒有一點緊張。這叫我十分覺得詫異，怎麼可能自己的老公暈倒了，妻子還可以裝作什麼事情也沒有呢？她居然之後還對我說「那麼多人死去，怎不見他死去呢」更加讓我覺得她冷血，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麼由小照顧我到大的姑母會有如此冷血的舉動，令我心寒。

  這要從三十多年前說起。

  那時候還是六七十年代，姑母初嫁了姑父，滿以為嫁了人後可以不用繼續捱下去，可以安享生活。怎知道在那時候重男輕女的社會中，姑父原來是抱有這一套守舊的觀念。他在兩位表姐初出生時，便想用枕頭焗死她們：在那守舊的傳統觀念上，如果生得女嬰是要把拿到鄉間的田淹死的，女生沒有用。愚孝的姑父居然聽了他媽的建議，想殺死表姐。如果不是姑母阻止，兩位表姐恐怕就難以活命了。姑父對姑母很差，常常不給足夠的家用讓表姐和姑母吃飯，自己一個跑到茶館喝茶。表姐小時候生病了，他也不願意讓表姐看醫生。又常常不讓她們吃飯，還不時打她們。姑母對姑父的行為一直也懷恨在心。不想表姐和自己疏遠，所以在我和表姐面前都不會和姑父吵咀，裝得一副恩愛夫婦的樣子。但當我們不在，他們常常都會鬧交。又因為互相討厭對方的家人，所以發下毒誓不見對方的家人，兩口子常常把自己和朋友及親戚隔絕。

  表姐們都知道他們有情緒病，想讓他們看醫生，可是他們堅決，覺得自己什麼病也沒有，不肯去看醫生。他們就是平常生病也不願意去看醫生，寧願買些成藥吃了算。她們曾建議兩老去離婚，不過兩個人都覺得離婚會讓對方佔便宜，也不願意離婚。發了毒誓，和別人隔絕，也是無藥可救。表姐在過去的十多年想盡辦法要解決問題也不成功。這一次姑父入了醫院，我們花了多些時間在姑父身上，令到長期已經壓了下來的問題更加惡化。有一晚我帶了兩個表姐到另一個親戚家玩，沒想到姑母對我大發脾氣，說另一個親戚的家在深水步，品流複雜，我不該帶兩位表姐對那裡去。又不斷的打電話來，要我不斷的向她保證我不會帶表姐對別的地方去，又聲淚俱下的說我是她的心腹，叫我不要背叛她，有時候更發狂的對我說要守秘密，不聽話就會用菜刀斬我。

  我其實很想幫她，可是我無能為力，又會給她影響了自己的情緒，打從心底裡更有些害怕她。家中老爸一向對其他親戚的事沒有興趣理會，我沒法向他傾訴；老媽又不是我家的人，她也不認識；老弟們也實太年輕去理解這一件事，我說了他們也不明白。所以我很來到了另一位親戚的家中，常跟他們一起混，也只有他們才明白是怎樣的一回事。

  我在想，姑母未能拋開往事，仇恨扭曲了她的心智。使她不再相信別人，令她沒有朋友，令她生活在不安和恐懼之中。我好像是看見了從前的自己，卻怎麼也拿不出別人過往原諒自己的氣量和愛心去對待她。畢竟和我陌路的玫瑰也曾忍受了我兩個多月，我對著曾在自己小時候照顧過自己的姑母卻連五分鐘也差點熬不了。也許，看見她我也會想起自己曾經是一個Dictator，也再要多一點時間才能釋懷，接受她，也接受自己。

  幸好，我回了天主教，也多做了義工服務，對生活比以前更有動力和希望。而對著從前欠下了前度女友的遺憾，你會想把自己的愛都放在下一位的身上，希望能當作是一點點的補償，為那黯然失色的月亮添上幾顆星光。我是欠了她，我也知道自己再也無法補償她了。我唯一可以做的，就是把從前欠下她的愛，還給下一位，也留給親戚和朋友，更重要的一點：把愛心也給那一些生活在困苦和不安的人。他們能得到祝福，你的罪也因此被赦免了。然後你會繼續的做下去，是因為已經不只是贖罪，更是你發現，有一點東西，比起單純為了補償而做的更有意義。

  愛一個有過去的男人，其實很幸福。

  • 4:59 a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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