June 26, 2013

  • 心胸不夠大

    錢鍾書說應該獎勵文人，因為他們不搞文學不做文人。同樣而言對於其他的職業和愛好，例如是下棋，我們也可以說，要是我們的智慧能讓我們做其他更有貢獻的事，例如科學研究或者建立出創造和平的方法會是多好，但不，我們的頭腦只適合在一塊小木板上推推棋子，所以實在沒有什麼值得驕傲。

    最近在棋壇上有很多爭論，其中一個是有名棋手下棋如有神助，事後分析居然步步全是電腦的正著。他說其實只是下棋的人多內向又自負，所以眼紅他。當初我還是半信半疑，後來就覺得他的確是出術，只因為這句話。理論上棋步可以偶而，但是說話並不偶而。一個好的棋手就算能力高多麼，他都是比較客觀而平和的看事。正正是因為自己謙虛，於是才能學習和進步。就算多麼有自信，那也是客觀而言他應該對自己有信心。

    所以我覺得其實學習的過程，於自我有兩種障礙：一是自傲，一是自卑。

    自傲指的是自我中心，例如思考時不能接受和自己認知不一的新事物，沒有從對方的角度去考慮事件（例如下棋，當然是有客觀，但是比賽時很難做到，惟有從雙方的計劃著手，從對方和自己想達成的目標去同時考慮，嘗試勾劃較貼近現實的描述），以致考慮是不夠全面，只看見自己想看見的事，無法直達問題的核心。

    自卑是所謂的Chauffeur Knowledge，有名物理學家到處演講，司機聽了說反正差不多，不如試試你穿我的我穿你的，等我上台。演講完了有人向台上提問，他就說這太易了讓我司機答就好。很多人讀了棋書，下棋時是憑著記憶而不是自己思考，記得好像在某個相似的地方某大師也這樣下了，所以也應該這樣下相似的一步。結果不分是非人云亦云，棋所以沒進步全因為不思考，對自己沒自信。

    想起的是林師說學生們現在多加批評老一輩的老師跟不上考試制度，其實不是老師教不好，只是學生沒資格聽課。成人之所以學習得比較慢，原因就是放不下自尊，太多既有的想法和做法，不願意放下身段去學習。不去直接理解，而嘗試理解為什麼理解，在理解什麼，為什麼我要聽眼前這人的話，結果反而礙了學習。

    我們看事不夠全面，不理解前因後果，自己存有過重的偏見影響判斷，結果出來和自我的預期矛盾以後，又因為自己爽而喜歡亂發脾氣那管於事無補甚至壞事情，形成一個自我惡性循環。星期五和陳振杰大師交談良久，我倆對於下棋和學習的事談得來也學到了不少，我也為著幾年前一件魯莽的事道了歉，心頭舒了不少。

    我想，其實不是世界不好，只是我們的心胸不夠大去擁抱這個世界。